欲望号快车

    撞车后来写这个片子比较有意思。
    我没有撞车，但是昨天我跌倒后去医院拍了片子做了CT，想着的还是用社会学角度分析这个片子。因为观影前后我更感觉到的是影片的冷竣。
    在D.Cronenberg的电影《撞车》里每一个伤口都是性感无比的，而汽车磨损破损的部位更像是受损的阴部。影片并不是以色彩冲击和影调变化取胜，真正营造出后工业社会的撞车与性快感关联的是广泛应用的大全纵深缓推（拉）和小全景横移，因而所有事情的发生都具有了后工业社会的普遍性和自然感。影片中几乎所有人物对身边即将发生的事泰然处之，一切都是应当和必然发生的，就像开车的人总是（早晚）会遇到交通事故，因而这种冷竣的分析并不让我无所适从。影片本身一点也不性感，更像是一部后工业社会的心理和欲望分析片，翻看随碟资料里面说：The themes&preoccupations that would characterize much of his later work:biological horror,sexual unease and over-arching technology.讲的是导演D.Cronenberg早期作品的主题就开始关注刻画：生理的恐慌，性的不安和过度科技化。电影改编自小说家J.G.Ballard写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作品，那时西方社会开始进入后工业时代。而同时期我一直喜爱的英国社会学家Z.Bauman一直在反思现代性的弊端，在那本《现代性与大屠杀》里说道：“科学的理性计算精神，技术的道德中立地位，社会管理的工程化趋势，正是现代性的这些基本要素，使得像大屠杀这种灭绝人性的惨剧成为设计者、执行者和受害者密切合作的社会集体行为（行动）。从极端的理性走向极端的非理性，从高度的文明走向高度的野蛮，看似悖谬，实则有着逻辑的必然……拯救之途也许就在于：在任何情况下，个体都无条件地承担起他的道德责任。”小说和电影《撞车》恰好是最好的佐证，而且只是越发多的佐证之一——如果这些“撞车俱乐部”的人只是用车“亲吻”俱乐部里的人并且承担起相应的后果还好说，可后来发展到把街道上所有行驶的车辆都卷入到这个疯狂的活动中来，而没有任何愿意和不愿意的征询，这时道德和法律的惩戒都是清晰的。
    对于这些作家和作品我们目前中国理解起来是困难的，受到的关注也是远远不够。中国学者大多不了解西方新左派们的先知先觉，他们首先站在人道和反思的基础上，为人类的现在和未来的道义忧虑。他们发觉导致物质上出问题，精神上最本源变质的东西。而我们国人不肯横向比较，总是在西方犯过的问题上再次跌倒，这要比我的跌倒摔得狠多少，祸及的是一个国家的未来可持续发展啊。

车祸带来死亡，性带来快感，而死亡的快感应该是终极快感吧。在车祸发生的极度紧张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连绵的无休止的欲望像血液一般流淌在生命中，最直接的抒发方式就是性。已经超越了一切的性，纯粹的性，还能有什么比它更逼近本质？
撞击、破裂、残缺造成尖锐的疼痛，而死亡就是终极的快感，疯狂做爱的背后是生于死之间的摩擦。汽车机器代表人的欲望，相互碰撞即是欲望的深渊。西方社会强调个人主义，而人性的本质是由欲望组成的野兽，本片是对人性的探讨，更是对灵魂的鞭挞。
crash还有另一层意思，叫做毁灭。

我们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之前是一个宽敞的山谷
阳光灿烂，明媚耀人
道路是灰色的
白条子，绿边带
我们打开了收音机
喇叭里正唱着：
我们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Kraftwerk，Autobahn

在听了这么多道路安全的宣传后，让我自己出个车祸几乎是件令人宽慰的事。
                                                 ——J. G. Ballard


以上两段引言基本表达了人类对汽车及其所代表的文明的两种态度。第一段歌词引自德国电子音乐鼻祖Kraftwerk发行于1974年的概念专辑《Autobahn》。粗粗听来，这首时长达到22分钟的电子史诗似乎是在用甜美的歌词和欢畅的旋律歌颂一个汽车乌托邦。在这首歌的演唱会MV中，屏幕中不断出现乘坐轿车去郊外旅游的一家三口，幸福美好的核心家庭，远离尘嚣的乡村生活；可是，当歌词和旋律无数次重复自身之后，反讽旋即而来，冰冷机械的电子乐、不动声色的演唱技法与MV中色彩光鲜的乌托邦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难道这就是我们所期待的乌托邦吗？
第二段引言则来自于英国著名小说家J. G. Ballard具有争议的小说《撞车》（Crash），后者于1996年被大卫•柯南伯格（David Cronenberg）拍成同名电影。无论是Ballard的小说，还是Cronenberg的电影，其所塑造的都是一个敌托邦（dystopian）般的世界，都市由高速公路和巨大的飞机场组成，在这个灰白平面的世界中，汽车不仅是运输人物的道路工具，更重要的是成为了肉体生产快感的方式：这不是香车美女式的快感，也并非飙车时的极速快感，而是一种企图逃脱资本主义宰制的、具有自我毁灭性的快感。影片中的人物以撞车作为快感的源泉，使肉体的性感与死神的诅咒连接在了一起。汽车，作为现代科技技术的一种，也已不是人类战胜自然的结果和手段，而是对身体的致命解构——它不是一个帮助人类活动的中介，而是死亡的衍生。当影片中的人物为了获得快感而粉碎自己的肉身时，他们的肉身被无数金属支架和铁线缝合在一起，这是一个没有器官更别说器官的快感的身体，它完全由机械、辅助装置和伤疤构成。而恰恰又是这样的机械躯体释放了人类逃逸的可能性：当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汽车牢狱中，汽车在公共道路上隔离出无数个不相关的私有空间，而当他们相撞时，当肉体、机器和塑料之间的接触、冲撞乃至互相摧毁时，一种怪诞却又致命的联系便建立了起来。这或许又是小说家和电影人对现代性的一种悲观看法。
以上两种观点在戈达尔拍摄于1967年的《周末》（Weekend）中被中和了。这是一个处于极左主义思潮中的戈达尔，而《周末》便把汽车看作资本主义消费主义逻辑的象征物，写就了戈达尔最具破坏性和末日说的革命宣言。影片开头处长达八分钟的车祸长镜头是影史中最著名的场景之一：在城市通往乡村的道路上，无数辆色彩各异的汽车翻滚、叠合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喇叭声。《周末》中的车祸现场受到了当时法国现状的启发：随着战后经济的发展和私有轿车的增加，每个周末从城市到乡村度假的人越来越多，从而造成事故频增。在本片中，汽车象征着消费资本主义中个人财产的不可侵犯性。汽车既是消费社会的动力所在，也是消费社会的写照，它不仅把人们运送到工作地点，也是人们消费欲望的客体。汽车可谓是理想的消费品，因为它为那些离开家的人们提供了一个移动的家，它既为人们提供了私有空间、私有财产的安全感，又提供了一种被移置的冒险感。而当车祸和堵塞发生时，无论是从机械、交通还是贸易的角度讲，都造成了资本主义体系的混乱，使所有的交换和流通都不得不中止。这还象征着汽车中私有空间的崩溃，当发生车祸时，人们只能走出车辆，开始互相交流，甚至打球和下棋，在公路上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公共空间。
对公路公共空间最出色的一次想象当属胡利奥•科塔萨尔的名著《南方高速公路》。当严重的堵塞使通往巴黎城区的人们不得不在公路上度过几个日夜时，人类自发形成了一个迷你社区，有秩序地发放生活必需品，控制犯罪和混乱，甚至，连爱情都会在这个暧昧的空间内开花结果。但是，这部小说最出色之处还是在于它那个出人意料的结尾：当交通终于疏通，车流开始涌动，原来比邻的男女主人公却只能随着车流消失在了巴黎城迷离的夜色之中。这又不可谓不是对戈达尔的一种悲观回应。
当所有这些现代主义大师都以过于悲观、过于严肃的态度对待汽车和消费主义文化时，法国喜剧大师雅克•塔蒂（Jacques Tati）却在他的《Trafic》中用喜剧的方式对待这一切。车祸和堵塞同样如期而至，但在塔蒂的版本中，汽车的互相碰撞和飞舞，以及那些刹车声，反而铺就了一曲幽默的乐章。人们走出车门，伸着懒腰舒张身体；一个神父跪膝着地，祝福着现代社会的上帝——汽车；而由塔蒂本人所饰演的胡洛先生则蹒跚着身体追寻着那个飞走的车轮。一切都极其安静，仿佛在这个以汽车速度所主宰的世界中，一切都已停止，柯南伯格和戈达尔所创造的那种冲撞的释放性力量都被颠倒和消解了。

首先，此Crash非彼Crash，这个Crash是加拿大导演David Cronenberg的曾经获得嘎纳电影节特别奖的James Spader主演的一部非常特立独行的电影，不是2004年好莱坞的那部撞车Crash。
 
它是如何特立独行呢，据说当年在嘎纳电影节公映的时候，很多观众因为不堪忍受而纷纷中途离场，其中包括部分评委，最后它能获得特别奖，是因为陈英雄的支持与坚持。而我呢，我在看到一半的时候，的确也是忍受不了，怎么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观众中途离场是无法忍受那些裸露的性爱镜头、变态的扭曲的性爱镜头、疯狂的毫无理由的反复撞车镜头、可怕的除了撞车、性爱、以及在撞破的废车中性爱就没有别的镜头的镜头。
 
血腥，冰冷，疯狂，绝望，怪异，可怕，不可理喻，不能接受。
 
这甚至都与欲望无关。我从中根本看不到男人与女人的生理上的欲望，其中的性爱镜头似乎就是一种扭曲的渴求，可这种渴求，不是正常男女之间的生理上的吸引力而导致的欲望。那是一种，从中只能感觉到死亡与无聊气息的性爱，而不是能够从中得到爱或者满足的性爱。
 
我真的很诧异，竟然有这样一部电影。让人觉得，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任何希望与人存在。
 
至于其中的不断撞车、反复撞车、主动撞车、不撞车不成活的镜头，我倒是觉得比较容易接受了。对撞车痴迷成自己主动地不断地模拟历史上有名的导致人员重伤亡的撞车场景，我觉得充其量表明人内心的挣扎与空虚，可是那样变态的在撞车时候的性爱镜头，就实在难以理解与接受了。
 
James Spader，男主角，真不愧是以怪异角色闻名。难以想象如今的Alan，当年的James。

说实话，这是一部我期待了好久的片子。
最早的了解是看了一本叫做先锋作家合集的书，其中有胡吗个写的一文章，就提到了这部赫赫有名的获得戛纳评委团大奖的《欲望号快车》。曾被誉为最肮脏的电影。
其实这部影片比你单纯看介绍更有震撼性，不是说画面多有冲击力，而是其中的所包含的深刻意义完全能让你深省，于是，你可以通过观看影片，然后在结束的时候陷入无止境的思考和沉默。

好吧，先来讲一下大概的故事情节。（PS：想起庄老师说的，总结故事情节的时候，感觉有一种灵魂深处的战栗，颤抖着直达皮肤表面，试图努力挣脱。俺管那东西叫做鸡皮疙瘩。）
如果一个人对任何事情都失去兴趣，或者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唤醒身体里潜在的欲望，会不会很悲哀？
詹姆斯和嘉芙莲便是这样，厌倦了身边的一切，他们甚至相互交换性经历来找寻快感。比如在影片的一开始，嘉芙莲和飞机教练在私人机库里ML，詹姆斯和摄影小姐在摄影棚里ML。他们的表情如同是ED患者般漠然和冷淡。可能这是大多数人的症结所在。性，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当你逐渐失去性的刺激和快感以后，你会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因为一次撞车，詹姆斯无意间接触了这个有点BT的撞车俱乐部。
在相同的地方，来还原先前的某次经典的撞车事件，并且没有丁点的安全措施，随时都可以死亡。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叫做华汉的组织者很有头脑，或者，绝对的有想象力和怪癖。他无比热衷于那一次次的碰撞，还有随之而来的疤痕，俱乐部里的人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疯狂举止，这往往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于是，他，她，还有他们，开始了这段疯狂的旅程。在对现世失去所有的兴趣以后，转向撞车所带来的刺激感，碰撞，伤痕，鲜血，性虐，甚至死亡。每个人都对冲撞蠢蠢欲动，性趣盎然，这驱赶了所有的空虚和无助，就好像穿越层层障碍，找到精神的寄托。
影片中的每个人都有一种对撞车后伤疤的强烈痴迷，这甚至会引起他们的性欲，往往亲吻的时候，最先接触的是那一条条丑陋弯曲的疤痕，在车后座上，詹姆斯和凯伦，还有华汉和嘉芙莲，还有詹姆斯和嘉宝，都在车上疯狂的做爱，然后获得前所未有的性体验。
整个片子中都有无比低沉和诡异的音乐存在着，大多数是一个曲调的无限循环，单纯的运用一种乐器，或是吉他或是大提琴，这两种乐器的声音很好的诠释了影片所要表达的意思，而且会更加深刻。
看完影片，不禁在想，到底是什么造就了如此的人的状态？这种空虚会蔓延，在城市中无限扩大。汽车，是文明进步和科学技术的产物，它的出现无疑是极大的方便了人们的生活，提高了生活质量，拉进了人们的距离。但是，另一方面，它无时无刻不带来威胁和伤害，正如华汉，他那样做只是在证明一件事：我们息息相关一件事，现代科技对人类身体的改造。
说到这里，我们应该好好的来讲一个人：华汉。
足够疯狂，足够超前，足够心理变态，足够让你目瞪口呆和嗤之以鼻。就是这么个疯子组建了撞车俱乐部，向人们表演（还原）一个个无比精彩的撞车。他同样是一个伤疤主义爱好者，那些弯曲丑陋的伤疤对他来说有致命的吸引力，当然，和性有关。
在一段还算比较流畅的对话中，他这样说到：詹姆斯，你见到的是未来的潮流，你见到的是史无前例的，一种良性而特殊的心理现象。例如撞车，撞车的含义，是催生，而不是摧毁。撞车是一种性解放，死前瞬息间死者的性欲得到无与伦比的宣泄。
这可算作是点题之笔，导演通过这一番话来很好的表达了中心思想，而且相当及时和关键，让人不至于看的云里雾里的，那就没意思了。然后就可以肯定，这个华汉就是影片所谓的灵魂人物。
为了去体会所谓的死前快感，华汉一次又一次的来完成他的表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确是个天才，不被理解而孤独着的天才。对一些事情早就洞悉全部，却不为世人所接受，他却不厌其烦的来上演这番独角戏，因而和詹姆斯的相遇，他找到了宣泄口，难得会遇到这样一个人，对他的表演感兴趣。同样是为了寻找那种刺激的性欲，两个人当然会很快熟稔，那个话儿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兽以群分。
那个现代科技对于人身体的改造，可以堪称非常经典，伤疤，腿上，脸上，全身的伤痕都是一种性欲的强烈暗示，只是盯着那些疤痕看也能让华汉这哥们儿达到高潮。相当诡异，至少我觉得。詹姆斯开车，然后华汉就和女人在车后座上疯狂乱搞，比如那个妓女，在高速路上行驶的汽车，呼啸而过的风，同样诡异的音乐，詹姆斯不时流离的眼神，以及华汉很抽象派的做爱手法，或者那不是做爱，仅仅是性虐。
另外的一个场景，是在洗车房。同样是在汽车后座，华汉这次搞的是詹姆斯他老婆嘉芙莲。果然，人到达某个境界以后就失去了所谓的伦理道德等等的虚的概念，只有性欲，只有撞车的快感。镜头转过后，在那张无比性感的床上，嘉芙莲一身伤痕的躺在那里，詹姆斯在一旁，轻吻她，或许可以理解成是一种安慰？然后，镜头停顿了好久，嘉芙莲流下泪水。看到这里，我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的，何况这个满身伤痕的女人呢？
最后是詹姆斯和华汉的预言的纹身。当然，还有他们无比暧昧的ML。
如果还会华汉还会存在的话，往后的剧情肯定不好安排，于是，他理所当然的死掉了。从高处飞落，然后结束了他最完美的表演。

这种边缘片所包含的东西会更让人深思，就像几乎相同题材的《搏击俱乐部》，里面的打斗和此片中的撞车异曲同工。天才都有点人格分裂、癫狂、和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行径。看惯了一般影片中的励志，苦难，或者大结局，那种直击人心的麻醉感越来越少，电影往往就是这样，会给你绝望，但最终给你的是希望。
像这种关于人性深处探寻的题材，有些世俗电影会在片中加以引导，然后各位看官就顺着这种思路去思考，来理解导演或者编剧所传达的深层意义。但是在这个片子里，导演好像就很痞子似的将整部电影摆在那里，我就拍这样的，你自个儿愿怎么想就怎么想。他从来都不会去做试图的引导，这样比较好。
好吧，我承认，人活着就应该图个乐呵，这不仅是中国的世俗精神，也是全人类的世俗精神。所以，别把那些苦大仇深、标榜艺术的话题摆我面前让我动脑子思考，我嫌碍眼。活的好好的干嘛要去思考那么多虚幻的东西涅？
大多数人都不喜欢看，也不会承认这种片子，虽然引发反响不错，但《欲望号快车》也只获得个评委团大奖而已。
还是建议各位去看看那片子，真的不错，如果您是位乐于思考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