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烨导演的新片《风中有朵雨做的云》,近日正在院线热映。距离娄烨上一部公映的作品《推拿》,已经过去了5年。这次《风雨云》的上映,也可谓是历尽风雨。或许正因为长久的等待与“好事多磨”的风波,在《风雨云》上映之前,影迷们都对这部影片保持了相当高的期待。
影片上映几日之后,在豆瓣、猫眼等几大常见电影评分网站上,评分都出现了下降;但与此对应的则是,在公共话语空间中一边倒的赞扬与肯定。批评与质疑的声音只保留在小范围的私人对话中,影片所引起的口碑撕裂几乎被忽视。
好与坏,自然只是一家之言。但在作者看来,正因为对娄烨的尊重,对《风雨云》所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更不能视而不见。毕竟对于娄烨这样的一流导演,影迷有理由期待更多。你如何看待《风雨云》?欢迎留言,分享你的观感与看法。
撰文 | 吴泽源
娄烨的电影曾经是不可言说的。而现在它不再不可言说,却变成了几乎不可评论的。
为何娄烨的新片《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几乎不可评论?这是因为导演本人极其强势专制,以至于剥夺了人们的评论权吗?当然不是,恰恰相反。这部分是因为娄烨在各种不可抗力的影响下,无法向国内观众奉上一部完整呈现自己创作意图的电影,导致现有版本的《风雨云》看起来支离破碎、千疮百孔。而娄烨随性自由、不循规蹈矩的电影风格,又进一步地加深了我们理解和重建其电影文本完整性的难度:它需要我们主动补充、想象甚至猜测剧情中间的裂缝与空白,以至于到最后连我们自己都无法分清,我们看到的娄烨电影的优缺点究竟是它本身所具备的,还是被我们的主观意愿所赋予。
在上述两种困难的夹缝中,评论《风雨云》无疑变成了一个即便并非不可能,也会非常困难的事情。在这里,我只想确立这样一个原则:依据自己看到的东西做评论,而不去妄议那些我没有看到的东西。通过想象和臆测为一部命运多舛的影片加分,虽然是人之常情,但在我看来,在留意娄烨导演留下的删改痕迹的同时,依据能够被看到的现有文本来为其客观作评,或许才是对娄烨这样一位需要欣赏与理解,却不需要同情的一流导演的尊重。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风雨云》的视听与叙事风格,那么这个词大概只能是“风”,一场裹挟着片中所有人物,也裹挟着观众的旋风。娄烨用暴风骤雨般的手持摄影和完全遵循情感轨迹而不是逻辑轨迹的非线性叙事,讲述着这个发生在三个商人、一个官员、一个警探和一位少女之间的奇情故事。他想借这个故事表达的,是对改革开放历程中罪恶的揭示和对在此过程中崛起的权贵阶层的批判。
影片以一起命案开场:在广州市城中村“冼村”发生的一次警民冲突中,城建委主任唐奕杰(张颂文饰)离奇身亡,凶手未知。年轻警官杨家栋(井柏然饰)对案情展开调查,发现在唐主任与妻子林慧(宋佳饰),以及他的合伙人姜紫成(秦昊饰)、连阿云(陈妍希饰)之间,有着复杂的利益与欲望纠缠。杨家栋深陷在这个四角关系的迷雾中,浑然不觉这个危险的谜团,也正在将他吞噬……
娄烨在访谈中曾提道,《风雨云》是一次试图揭开时代脓疮,反映改革开放时期的另一面的尝试。于是,即便在重重删减之后,我们依然能看到影片所表现的一系列社会话题——地方腐败、地产黑幕、官商勾结、权钱交易。但对于一部娄烨电影来说,情欲永远是整个故事的原始动力,《风雨云》也不例外。正是唐、林、姜、连的四角关系,组成了一个由欲望所维系的微观世界,从这个样本世界中,我们能管窥娄烨对权贵阶层的看法。
情欲一直都是维系娄烨电影中人物关系的纽带:在《春风沉醉的夜晚》、《花》和《推拿》中,主人公要么靠它来释放过剩的荷尔蒙,要么拿它界定自己在社会中的身份,要么拿它抵挡一个不愿接纳自己的世界。情欲在这些电影中或许不合乎世俗道德,却都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信赖的和非功利的。但在《风雨云》中,性欲被金钱所侵蚀、污染:唐奕杰、姜紫成和林慧之间不容于世俗的三人行关系,似乎是一种维系和强化他们之间利益纽带的方式;而唐奕杰与连阿云的关系,则是赤裸裸的权色交易,在他们眼中,身体与承诺都是用来换取利益的筹码,可以被待价而沽。
唐、林、姜、连四角关系的封闭性,几乎带着一种近似于乱伦的糜烂味道。他们的欲望在这个封闭系统中自我增殖,他们宁可在彼此的内耗中自我摧毁,也不愿将既得的利益与外人共享。通过对这个封闭系统的塑造,娄烨或许暗含着他对权力阶层的批判,毕竟,用乱伦或近似乱伦式的性关系来进行社会批判,在文学与电影的历史上都是有传统的——萨德的《卧房里的哲学》、加缪的《卡里古拉》、卢奇诺·维斯康蒂的中后期作品《北斗七星》、《纳粹狂魔》和罗曼·波兰斯基的《唐人街》,都是优秀案例。这些作品中欲望横流、大厦将倾的世界,可能正是娄烨想在《风雨云》中想要呈现的。
娄烨的确用自己感官化的风格,为《风雨云》中封闭的欲望系统,赋予了绝望的末世氛围。这部电影既是激烈的,也是黏稠的。在他的镜头中,雨水几乎在无时不刻地倾泻而下,而夹杂在其中的,则是泪水、鲜血、酒精、唾液、呕吐物、分泌物和香烟的迷雾……归根结底,它们都是欲望的同义词。
娄烨是如此执迷于表现欲望,这让《风雨云》招致了一些争议:影片开场处被着墨表现的冼村,在后续剧情中却彻底消失,以至于会令人怀疑娄烨将凶案设定于此的合理性与必要性;而唐、林、姜、连的情爱关系,也在片中占据了太多篇幅,对琐碎情感细节的过度呈现,在某种程度上消解了影片力图达到的社会批判性。
许多观众对《风雨云》过于奇情狗血的感情线持有保留态度,甚至有人直接将其称为“知音体”和“故事会”式叙事。其实在我看来,这种指责虽然不失合理,却并非问题重点所在。毕竟,电影和文学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介质,在文学性上属于二流或三流的流行文本,都能被改编成一流的电影。因为电影除去故事与情节之外,还能通过影像表达、感官冲击和直观的人物呈现等维度,来打动观众。如果能把这几个维度平衡到最佳状态,“知音体”故事照样能被拍成一等佳作。
但“知音体”的《风雨云》称得上一等佳作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风雨云》的最大问题不在于狂洒狗血,而在于过于情绪化的人物性格,和他们所处的社会位置很难自洽。当遇到危机时,人物做出的选择,往往匪夷所思:面对拿着公司重要资料跑掉的情人连阿云,姜紫成的反应不是自己去追,而是让他的另一个情人林慧去替他解决问题;连阿云也是配合,本该拿了资料就跑路的她,却在看到林慧时立刻上了她的车,吵着吵着抢起方向盘来;而林慧在此时不但不选择及时刹车,反倒一路狂踩油门,虽然她并没有急着要去什么地方……当她失手捅死连阿云后,她没有想到用精神病史和防卫杀人的理由为自己辩护,反而把姜紫成叫来毁尸灭迹,姜紫成又专门叫来唐奕杰,为这桩只有两人知情的命案平添一位知情人……
像这样无法用正常逻辑解释的剧情设定,在整部《风雨云》中比比皆是。我们不能把逻辑作为衡量剧情合理性的唯一标准,因为人性是深不可测的,在极端情境的逼迫下,人们做出的选择也无法被常理衡量。然而将常理暂时悬置,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抛弃常识:如果唐、林、姜、连四人都是这样的一遇到特殊情况就思维短路的情绪化人物,那我们又怎么能相信他们是能够通过精心谋篇布局,逐渐步入社会精英阶层的成功官商呢?成功官商的行事方式很可能并不是这样的啊。
如果说唐、林、姜、连四人的行事逻辑,或许还因为删减原因而丢掉了起承转合,那么我们干脆看一下娄烨对杨警官的细节呈现好了,对单个场景的处理,大概更能显露出影片的整体创作态度。作为一个子承父业,或许不年轻有为,但至少训练有素的警官,杨家栋在第一次与林慧见面后,就去了她的家,并顺手接过她送来的啤酒,自然地喝了起来。看到这个细节后,《风雨云》作为一部犯罪/悬疑片的信誉,对我来说就完全破产了——我可以接受杨警官作为逃犯在香港与内地之间自如游走,也可以接受他登录QQ之后仍未被警方发现的剧情设定,因为他生活在类型片的国度;但我完全没法接受影片对常识性细节如此敷衍的处理。
说到底,《风雨云》中的人物并不具备警官、商人和官员的逻辑,他们只具备娄烨式人物的逻辑,被寂寞折磨,被欲望驱使,做出种种情绪化的对抗性举动。这种不顾一切的感性逻辑,是娄烨电影的魅力所在,也正是因此,我们才会被姜城(《春风沉醉的夜晚》主角)和小马(《推拿》主角)的爱恨情仇所打动。但娄烨式人物逻辑,似乎只适用于不合世俗的社会边缘者,当娄烨将其套用于在社会系统中如鱼得水,甚至本身就是社会规则制定者的《风雨云》主人公身上时,无法自洽的错位感,也就无法被看客所忽视。
从开机之日起,娄烨就在强调本片的记录性质,这也在影片的宣传策略和影像美学上得到了体现:在一张官方海报上写着这样的大字:“电影会帮我们记住我们和我们的时代”,后续几张官方海报的设计风格,则像是报纸的头版头条,突出着娄烨追求的社会纪实性。
而在电影中,出自电视新闻、网络报道和监控视频视角的信息交代镜头,屡见不鲜。娄烨似乎在通过这些手段,制造一种“剪报”式美学:在这个故事的呈现过程中,没有带着主观色彩的叙述者(甚至连寻找真相的“侦探”,在影片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曾销声匿迹),有的只是不说谎、不带感情、不带第一人称口吻的摄影机,它默默地见证时代,记录着一切。
然而,娄烨的这种美学策略,显然没有在《风雨云》中持之以恒,甚至与他的手持摄影与跳剪风格相互撕扯。这一次,娄烨几乎将他固有的个人风格推向了极致:镜头的晃动与跳跃不再由戏剧情境和人物的内心驱动,而是在自顾自地进行着风格化运作。这样的晃动视角不属于片中任何一个角色,而是属于娄烨本人。
我们很难把娄烨称作一个冷静的电影作者,因为他的电影在形式与内容上,都非常激烈。摇摇晃晃的镜头表现着片中角色的无常心绪,而频频出现的割喉、自残、自杀场景,则标记着娄烨电影的情感烈度。但作为一个讲故事的人,娄烨的视角在大部分时间内都与故事中角色高度重叠,甚至有时比角色还要情绪激动,这让他的电影在有些时候显得有些同义反复,甚至过犹不及。
我们都能记得王大夫(郭晓冬饰)在面对讨债者时的切腹自残(《推拿》),记得唐小诺在城中村楼顶上对“父亲”的绝情一推(《风雨云》)。但这些角色的内心情感,真的已经把他们逼到了非要做出如此激烈举动不可的无望地步了吗?或许没有。以《推拿》为例,我们能从毕飞宇的小说原作中,看到对王大夫心理历程的更多铺垫。但在娄烨的电影中,王大夫的切腹过程却略微显得突兀、莫名。我能给出的理解,也只能是娄烨作为一个叙述者太容易激动,甚至比他的角色更激动。于是,在他的电影中,往往只出现极端的结果,却忽略掉了人物一步步走向极端的过程。
至于《风雨云》的叙述风格,则是极端中的极端:通过倒叙手法,娄烨经常直接向观众呈现事件的极端结果,至于极端结果的成因,娄烨有时会在闪回中略加描述,有时则直接略过,只能靠观众来主动脑补。于是观众在感官与情感上被娄烨的狂暴镜头所裹挟,却在智性层面无法对故事达到深层次的理解和共情。这样的叙述策略,在娄烨的爱情电影中或许可以成立,但对于一部志在记录和批判社会现实的电影来说,它就很难站得住脚了。
娄烨是一个情绪化的造梦者,他制造出的“云”,能让观众沉醉,却也会在一些时候把他自己蒙蔽。他的电影很少会出现跳脱于角色视角之外,对事件与人物进行静观与评述的其他视角。这也是《春风沉醉的夜晚》的独特之处:当姜城用刺青掩盖颈部的伤疤时,银幕上印出的严蕊词句“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提供了一个不属于片中任何角色的视角;当王平与姜城在片尾阅读郁达夫的《春风沉醉的晚上》,镜头却从他们身上缓缓摇至南京夜色和在夜幕下烟波荡漾的江心洲时,娄烨提供了一个超脱于情节之外的静观视角。这些视角如此动人,恰恰是因为导演冷静地在自己和他深爱的角色之间留出了距离。在《风雨云》中有类似的处理吗?有,在片尾字幕中。当王杰的《一场游戏一场梦》响起时,我们才能从一个全景角度,来看待这个令人唏嘘的曲折故事。遗憾的是,等到这个时候,娄烨的故事已经被他讲完了,已经被盖棺论定了。
我们都热爱娄烨的感性,但我们依然希望娄烨能够在某些时候变得冷静。《风雨云》绝非庸作,然而它暴露出的种种属于娄烨的问题,却不由得让我们对娄烨爱之深,责之切。因为我们都曾看到过,娄烨在感性旅程中的冷静片刻,能够爆发出多么耀眼的潜能。
本文系独家原创内容。作者:吴泽源;编辑:走走;校对:翟永军。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不得转载,欢迎转发至朋友圈。
这不是我第一次采访秦昊了。记得几年前因为另一部电影去采访他,以文艺著称的秦昊穿着大红的西装套装和花衬衫,头发喷得高高的,不管不顾的在沙发上伸长腿,采访间隙边抽烟边跟工作人员开玩笑,当时我心里就在想:“嚯,秦昊演东北二人转估计也不差。”
可能因为回到了娄烨导演的作品,秦昊也才进入了我熟悉的他的状态。摄影老师叫他去走廊里拍照,他用一贯放松的垂着手的步子走过去,头轻轻的抵在墙上,偶尔一抬眼看镜头,唉,是他。那可能就是娄烨曾经提到的与秦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上他的原因:走路姿势特别迷人,是一种生活中人的迷人。
做秦昊的专访,常常暗暗替他捏把汗。很少有演员会公开表示对自己出演的作品不满,秦昊不是,批评自己的作品不加掩饰,骂起导演也毫不含糊。但是对好的导演好的作品,他挺直背满脸的骄傲。他非常的诚恳、松弛,有时候像个特别“拧”的小孩子。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以下简称《风雨云》)是秦昊跟娄烨合作以来压力最大的一部电影。本来已经说好合作了三部电影,该休息休息。然而在开拍前娄烨又找到秦昊,说,这个角色还是得你来。
拍别人的片子,秦昊的态度是,你让我演我就演,演好演坏,反正我演了。对娄烨他是,从答应的那一刻起,就觉得责任巨大。
在了解剧本和人物后,秦昊觉得有三十年跨度反映时代变迁的《风雨云》是像《美国往事》一样的史诗作品,特殊身份、复杂关系,都是自己在以前的表演经历中从未碰到的,如果自己不好好演,就太辜负这个角色了。拍戏的时候正赶上秦昊的太太伊能静快要生女儿了,最后预产期秦昊还在打电话问太太:“导演说能不能再拍几天,你能不能晚几天生…”搞得他心力交瘁,还被太太嫌弃说“你和娄烨才是真爱”。
秦昊说娄烨非常宠自己。每次演戏,秦昊都啪啪啪说一大堆自己的想法,娄烨静静的听,然后说好,试试。娄烨满足了秦昊属于演员的部分的创作,这在别的导演那里几乎是不可能的。《浮城谜事》的时候,秦昊拿到的剧本只有六场戏,他花了三天跟娄烨聊到三十场。《推拿》里秦昊最想演的是王大夫,兴奋的告诉娄烨自己想这样改那样改,娄烨告诉他这个角色不能自由发挥,必须按照剧本来,秦昊想一想说,那我演沙复明吧,反正沙复明我想怎么来怎么来。
然而最让秦昊抓狂的导演,也是娄烨。《浮城谜事》的时候,有一场戏是郝蕾饰演的妻子和齐溪饰演的情人狭路相逢,本来拍摄计划中没有秦昊的戏份,拍了二十多条后,娄烨突然推秦昊,你进去。三个演员都惊呆了,就这样把戏演下去。
到了《风雨云》,娄烨更“过分”。秦昊饰演的房地产商姜紫成在整部电影最高潮、最激情的一场戏,娄烨安排在第一天拍。当时他跟宋佳和陈妍希还没有见过,三个人忍着尴尬硬上,演完了这场戏。对于第一个次跟娄烨合作的陈妍希来说,演娄烨的戏是个恐怖的过程,也是自己当演员以来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演到自己已经手足无措到心里发毛,娄烨还是不喊停,让她怀疑了好长一段时间自己的演技。第四次合作的秦昊,依然备受这种拍摄方式的折磨,但是已经非常能明白娄烨的意图。“我觉得出来的很多闪光点的部分,都是在他不喊停的时候把你逼到极致上面出来的。你本能的求生欲所反应出来的状态,对电影来说是有帮助的,也就是娄烨想要的状态”。
“每次演娄烨的戏,就像剥一层皮一样。”秦昊苦笑。
但即使这样,秦昊从来没有拒绝过娄烨。不论是《春风沉醉的夜晚》里的同志角色,还是《浮城谜事》中因出轨在暴雨中杀人的丈夫,或者《推拿》中的盲人沙复明。他觉得一个演员应有的态度应该是,这个角色我没有任何信心,我不知道怎么演,我不接,而不会因为这个角色是同志或者别的边缘人物,我就不演。
2009年秦昊跟娄烨合作《春风沉醉的夜晚》的时候,娄烨还在被禁拍。那时候的秦昊犹豫,担心自己费劲儿拍的电影没人看,但他更担心如果拒绝,就再也没有跟娄烨合作的机会,也等不到这么精彩饱满的人物了。
《风雨云》16年拍摄,导演娄烨曾经说希望能在2017年年底让它跟观众们见面。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到柏林电影节前夕才拿到龙标,到上映前依然波折不断。
40岁的红了的秦昊反而对能不能上映没那么顾虑了。他还是套用自己的拍戏原则:角色喜不喜欢,故事够不够吸引,导演值不值得信任。三个都齐了,接。剩下的事情,不是演员需要考虑的问题,不想了。娄烨在拍摄《春风沉醉的夜晚》的时候对他说:“昊子,咱们拍这个电影,其实你做了一件特别伟大的事,有很多人会感谢我们的”。秦昊一直记着这句话。
《风雨云》发第一版预告片的时候,伊能静在微博上看完,对秦昊说:“没办法,娄烨就是娄烨。”采访中秦昊自己也对着我一脸的骄傲:“人家就是牛,拍出来的就是好。”
首映礼看完片,没有人看出来秦昊脸上的痘印是每天两小时一点一点贴上去的,这让秦昊觉得特别的牛。刚进组的时候秦昊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井柏然,没过几天一回头,也被导演要求在脸上画上了斑斑点点。井柏然私下跟秦昊开玩笑说,等拍完这部我一定接部偶像剧!秦昊也在记者会上“控诉”娄烨:“以后合作我没别的要求,但能不能至少让我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真实,力量,美感,是秦昊对娄烨导演作品的形容。在他看来,娄烨的作品不能用单纯的“文艺片”来定义,而是拥有属于导演独有的审美和气质,这是最吸引他的。同时这些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到现在还有人在秦昊的微博下留言说看完《春风沉醉的夜晚》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冲击。“娄烨的电影真是时间越长,力量越强。”
秦昊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相信,我跟娄烨这么多年,好像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他把娄烨形容成是纯粹的电影伴侣,两个人所有的见面都是在办公室里,从中午12点聊到晚上12点,聊电影,偶尔也聊聊身边的人和家庭。娄烨给他推荐电影,《风雨云》的时候找来很多纪录片给秦昊看,他敬佩娄烨旺盛的创作力,把这当成一份感恩。
秦昊对娄烨的风格也不是没有“怨言”。
2012年的《浮城谜事》是娄烨导演第一部进入院线的电影,秦昊领着全家坐在影院中间排看。电影开场没过多久,50多岁的阿姨就受不了晃动的手持镜头出去吐了。后来只要和妈妈和姥姥打电话说又跟娄烨合作,他们就说:“你能不能跟娄烨说一下,别让他那么晃,受不了。”秦昊回答妈妈:“他要不晃他就不是娄烨了,想不晃那就找别人拍吧。但是他们拍的都不行。”
《风雨云》首映,片方给观众发了呕吐袋,还在海报特别提醒大家不要坐前三排的座位,依然有不少观众出来觉得头晕。秦昊喜欢这种纪实感的,贴近的拍摄方式,觉得好酷啊。但他也觉得这对很多普通观众观影来说,真的是一个门槛。
“你有跟娄烨建议过吗?”我问。
秦昊马上一脸严肃:“不行,这个怎么能说呢,这个是越级了的。我是演员,我哪有资格对导演说你该不该晃。而且娄烨拍的是作者电影,就是这些点点滴滴的与众不同又恰如其分,最后形成了娄烨的风格和美感的东西。如果把它变成通俗的大杂烩,大家看个热闹,那就不是娄烨了。”
妻子伊能静是娄烨的影迷,每一部作品都爱到不行。我问秦昊,伊能静有没有向他透露过自己也想参与娄烨电影中一个角色的想法呢?秦昊想了想说,我觉得她内心一直都有这个想法的,但是她没有跟我说。她之前就有跟侯孝贤导演合作过《再见南国,再见》《好男好女》,她也懂得娄烨的珍贵,所以她肯定是想的。
“但是算了,我不想她演,”秦昊苦笑一下,“我们一家人有我受娄烨摧残我觉得就可以了,再摧残我老婆,我觉得我心里过不去。”
但其实伊能静“几乎”以另外一种方式在《风雨云》中出现。片中有一段九十年代以台湾为背景的戏,剧组搭了一个很有时代感的歌舞厅布景。有天秦昊去现场,娄烨导演突然抓住他说,你看,这是什么。原来歌舞厅里贴着伊能静年轻时候的海报。那个年代的伊能静、方文琳和裘海正组成的飞鹰三姐妹是台湾最红的,甚至机车挡泥板上面都是他们的照片贴纸。“这也算是她出镜了吧。可惜这个镜头最后被删掉了。”秦昊替妻子惋惜。
因为高中的时候迷上姜文的戏,本来打算毕业后在家乡当公务员或者从商的秦昊告诉父母要去考中戏。然后从理科转到文科,在什么表演训练课都没上过的前提下,就真的轻松拿到了中戏专业第一名的成绩。
在中戏勤勤恳恳学习的秦昊,反而落在了后面。同班同学章子怡拍了张艺谋的《我的父亲母亲》,刘烨拍了《蓝宇》,心高气傲的秦昊直到毕业了还在挑剧本。毕业第一年他推掉了8部戏,第二年拒绝3部,到了第三年就没人再来找他了。那个时候,章子怡已经去了奥斯卡,刘烨和秦海璐获得了金马影帝、影后,秦昊在跟朋友做外贸生意,喝酒混夜店。
毕业第五年,在饭局上秦昊碰到了王小帅,终于等来了自己满意的剧本。
在《青红》里,秦昊饰演80年代贵州山区的青年技工李军。有一场戏是李军穿着格纹喇叭裤,戴着蛤蟆镜,跳猫王的舞步挑逗女学生。法国媒体把这场戏与《低俗小说》中那段著名的“剪刀舞”片段相媲美,据说杨德昌导演也对他诠释的小镇青年赞不绝口。在王小帅导演的新作《地久天长》里也有一段舞厅的戏,很多人都说那是在重现秦昊当年的表演。
2005年秦昊凭借《青红》获戛纳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提名。也是在那时候,他知道了自己在做的事情的意义、价值,电影和创作者的至高无上。之后参演的《春风沉醉的夜晚》《日照重庆》《浮城谜事》让秦昊四赴戛纳。
现在回想起第一次去戛纳,秦昊还是会很兴奋,“戛纳这个小城就为了你们这些人准备。这比所有夜店里玩的最嗨的都要嗨。我当时就在想,我终于牛X了。”
戛纳被秦昊形容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感受,但经历过之后,现在的他反而对奖项看淡了很多,觉得这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得奖了,开心,没得奖,也没有不开心,继续演戏。
以前有导演这样评价秦昊:“他坚持了很多年文艺片,始终是只在最好的电影中出现的演员。对导演来说这种坚持是很可贵的”。所以当秦昊出现在综艺、网剧、电视剧、访谈节目中的时候,不少人觉得秦昊变了,这个“文艺男神”终于开始挣钱了。
秦昊的回答特别坦诚,他说:“我在接戏的初衷上面确实没有任何变化。可能有的时候认知错了,戏不好,我也愿意为这个所谓的恶果买单。买彩票也不可能总中啊,对不对,我也有眼光不行的时候。反正是我自己选的,我就认了。我不怕演了烂戏,怕的是不真实,不好的我真的没法说好。”
2016年,秦昊参与了《欢乐喜剧人》。有几期节目视频的标题分别是“影帝秦昊最新小品”“跨界逗比笑出新花样”。
喜欢他的影迷傻眼了。秦昊自己倒是一脸放松,“玩得挺开心。演得挺过瘾。”
今年秦昊又接了邀请了他两年的配音节目《身临其境》。去年九月份拍完上一部戏,他一直碰不到好的电影或者剧,就在家休息,每天陪着女儿和家人。大概过了五个月之后,秦昊慌了,觉得一个男演员最好的40岁黄金年龄,每天不出门跟老婆孩子玩,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这个时候《身临其境》又来邀请他,秦昊就答应了。
《身临其境》打破了他综艺就是玩、闹的印象,他没想到节目中是一帮非常专业点的演员那么玩命的认真的去做一件事。他喜欢节目组的友善,没有炒作点,没有窥探私生活,大家高高兴兴的比赛,认认真真的做事。观众反响不错,调动起了秦昊东北人的喜剧天赋,也想着那我就让你们也高兴高兴。
综艺让秦昊在电影外看到了可能的可能性,他觉得慢慢把自己打得越来越开,反而状态更加舒服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放开了,时机也对了。“因为我现在什么都接了,所以我终于有底气可以说,只要我觉得不好的,哪怕我休息一年,半年,我都可以跟你说NO。我不会因为钱再去接我觉得不好的戏了。”
网剧则是秦昊又一个“正确的选择”。
秦昊说自己有段时间接到的电影剧本“烂得我都想骂街。什么人都能拍电影了,在电影院上映一天的居然也叫电影。看着我就生气。”电视剧也不在秦昊的考虑范畴。当初他拒绝《步步惊心》,说觉得爱来爱去没意思,后来吴奇隆因为演这部电视剧大火,他也不后悔。
这个时候悬疑题材网剧《无证之罪》找到了秦昊。“我一看就觉得,人物太丰满了,很多电影都没法拍成这样。”《无证之罪》跟年轻班底的合作让秦昊找到了当年拍学生作业的感觉,也让秦昊真正的火了。
身边的朋友郝蕾、谭卓都偶尔活跃在话剧舞台上,尝试过了综艺、电视剧的秦昊也有点心痒,戏剧表演专业出身的那种对话剧舞台的情感一直都毋庸置疑。但他总觉得自己在电影上还能再多完成点什么,还有更多的实践计划,现在去做话剧,总好像是一件特别奢侈的工作。“就是等吃饱了撑着的时候再去演话剧吧”,玩笑里带着敬畏。
不演戏的时候,秦昊在台北生活。可以说台北是他演员身份的背面。
秦昊反而更多更加充实,接送女儿上课,带女儿去公园玩,一日三餐,运动,跟太太去电影院看电影,基本每天都是这样。
看秦昊的作品,你会觉得他本人也是忧郁的、文艺的,但其实他本人特别阳光幽默。因为这种强烈反差,他起初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觉得是演技得到了认可,没有辜负娄烨和王小帅的信任。但是后来慢慢的,他发现这让他在生活中碰到了不少困扰。
比如跟太太伊能静宣布结婚的时候,伊能静的微博下面全部都是“你千万不要跟他在一起,他是同志,是渣男”的留言,就因为大家看了他在《春风沉醉的夜晚》中的表演。“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观众对我所有的认知都是从我的作品当中,因为他们看不到生活中的我。可这就是演员工作的一部分,你没法去解释。如果大家对你的生活了解到就像是家人一样,我就没法再在角色中’骗’到他们,至少难度会增多了很多。后来我就想清楚了,那好吧为了演戏,为了还能‘骗到’你们,我就让你们误解好了,没什么”。
同样容易让大家忽略的,是秦昊的努力。很多人觉得秦昊是“靠天赋和运气吃饭”,碰到的角色都适合他,也不怎么需要磨练演技。秦昊说,这就像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两种同学,一种是每天都在玩,一考试就考第一,另一种是天天学,一考试成绩就不行。我觉得作为演员,我更希望能成为前面一种。没有任何一个角色是我说演就能演了,但我不想让大家看到,也没必要。从带着话剧舞台范儿到学着控制收放之间的分寸,秦昊用了10年的时间,但他几乎不跟别人说。
他也不往明星的人设打造,平时也不那么在乎形象。秦昊说可能是因为审美的问题。比如他觉得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是明星,但是他生活中发福、邋遢,被拍到的照片经常惨不忍睹。他觉得明星一定要让观众在作品中认可你,因此追捧你,生活中穿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啊。
他不喜欢别人给他贴上文艺的标签,即使是在生活中。对于秦昊来说,文艺更像是一种生活态度。这种态度包括了对工作的态度、对家人的态度、对身边朋友的态度。“我觉得文艺跟真实是息息相关的,不矫情、不造作,我觉得文艺代表的是这些。”
电影4月4日上映,秦昊说可能的话,自己不想去看了。如果有选择的机会的话,他甚至不想看自己的任何电影。因为他觉得作为演员来说,演完戏就算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片子最终被剪成什么样,跟自己无关,观众看不看,跟自己也无关。他不想在重看的时候发现自己表演上的遗憾,给自己找不开心。他有个小小的心愿,想要等自己年纪大了以后,抱着孙子,说,孩子,怎么样,咱们看部电影吧,那时候再回顾自己的作品。
本文首发于新京报,系作者本人
1,这电影名字起错了,应该叫做河边有朵火烧云,
2,阿云烧起来应该特别香,不然唐主任怎么闻着味就来了呢,
3,小诺怎么知道养父唐主任去拆迁现场就一定会上房顶,唐主任是不是赌球买了中国队,
4,杨家栋警官除了保证自己不背各路货色打死,从来没有实质性的侦查能力哈,装了个监控还被人发现了哈,智商低到被母女算计哈,真是纯情警探呢,
5,娄烨在金马采访时五分钟说了不下二十个实际上,看完片子我觉得实际上很一般,
6,编剧们把家暴深井冰凶杀案婚外情强拆案落魄侦探各种天然拥有悬疑气质元素融合,这很具有独立精神,但是处理方式有一点点在意料之中了,
7,片子在16年已经拍摄完毕,那剧本定稿应该推算到14年,14年的编剧团队肯定没有想到这些元素大家已经看腻了,狗13是五年前作品,但故事构架小,家庭内部,更容易触动人心,
8,摄影,配乐,美术,都在上乘品质,除了故事本身,
9,演员基本都在线,能素颜妆禁得起大荧幕大特写中长焦拍摄的演员不多,
10,我很期待流出无龙标版本,导演剪辑版,
导演说自己拍了一部纪录片,其实他是无奈的,社会题材的纪录片如果用上帝视角来拍的话,大家应该看不到这朵火烧云,
11,冠希哥用声音出演了一位可以复原照片的私家侦探,我丢你老母编剧还挺黑色幽默,
12,娄导好像很喜欢让某种特定关系的人物一起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这样关系才能畸形稳定,没有一起杀过人的情人不是好哥们,
13,三星半,半星给曾经的电影演员希望之星,陈冠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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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朋友说,
你知道娄烨拍这个敏感题材过审有多么不容易么?
我知道啊,我特别知道,也特别钦佩娄烨坚持在表达现今社会的另一面,
可单这部片子,
你要一直这么问我,
那你知道蔡徐坤打篮球有多努力么?
在制作完成、搁置两年后,娄烨的新作《风中有朵雨做的云》终于上映。
如果是熟悉他的观众,也许能在这部电影中看到许多之前作品的身影。比如开头的野媾和强拆戏之于《XXX》,车内的三人行和遮掩伤疤的纹身之于《春风沉醉的夜晚》;而从整体出发,这部电影则宛如把《浮城谜事》升级,铺开成一场《血观音》式的官商勾结、谋杀奇情之迷局。
电影的主线是一起连环案中案。城建委主任唐奕杰(张颂文)坠楼身亡,警官杨家栋(井柏然)遂展开调查,发现坠楼案的背后玄机暗藏,扯出城中村拆迁更多不可告人的事——不仅是行贿、洗钱,甚至几年前的一起离奇的失踪案与江边腐尸,也和紫金置业的老板姜紫成(秦昊)有关。在随后的调查中,杨家栋惨遭革职、追杀,一路逃往香港,并逐步牵扯出两代人复杂的爱恨纠葛。
同为第六代导演,相比于贾樟柯热衷聚焦的乡县,娄烨的电影始终发生在都市:北京、上海、南京、武汉、巴黎。
到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中,他选择广州的城中村冼村和香港、台湾,讲述高速发展的时代下都市人的欲望、情感和沉浮的命运。
镜头下的广州和香港是一如既往的“娄烨风味”,既有着现代化都市的纸醉金迷,也有着杂乱和破败的灰暗一隅。这是他“眼中的世界”,一个充满失意与幻灭的世界。
对于《风雨云》的内地院线版,在意料中的震撼之余,说实话,我也感到些许失望。
这次的类型化叙事对于娄烨的表达,虽说是一次突破,但同时也成为了一定意义上的桎梏。为了构成标准的黑色电影侦探叙事外壳,电影拉扯杨家栋警官的视角,将其作为串联1989年-2012年这二十余年的针线。
时代的流转以闪回的方式,一点点拖带出纷繁复杂的人物关系。但在前半段中,这种叙事方式会偶尔造成一种人物情绪与行为的错位,让观众很难沉浸式地投入其中。而在之前的作品中,娄烨最擅长的就是能让观众迅速产生代入,营造一种与角色共在的观看体验。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必然,我们和杨家栋一样陷入了“时代的眩晕”。《风雨云》是娄烨拍摄难度最高的一部作品,格局之大、线索之繁,导致其在群像塑造上倾向于形散神聚,带有不少的缺憾。人物戏份的分散、无源的上帝视角闪回、偶然性过高的巧合,都进一步造成了这类问题的留存。
但同时,《风雨云》也有着娄烨迄今为止最为生猛的视听手段的坚持。这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电影在叙事上的许多缺陷。
在立项之初,曾有不少消息指向娄烨的新片(当时还叫《地狱恋人》)会是一次商业转型,这也一度造成影迷对娄烨是否会继续坚持视听风格的忧虑。但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是他最猛烈的一次。
电影有两段在视听层面堪称能让人震撼到哑口无言的戏。一场是开篇的几个航拍镜头之后就推进的城中村暴力事件;另一场则是杨家栋与姜紫成在车内的打斗(这场甚至拍出了“太空失重感”,几乎是能留名影史的撞车戏)。这些戏在达成极为强烈的视听冲击的同时,也带着娄烨在社会观察中所倾注的力量感。
“眩晕”是宣发期的一个宣传策略,倒与影片的视听与主题表达不谋而合。如果说《推拿》中的“毛玻璃盲视”,是娄烨镜头语言在生理上最为贴切的载体;那么《风雨云》中的剧烈晃动则对应的是社会与历史的“记忆”,是娄烨镜头语言在观念上最为合理的时代漩涡。
《风雨云》在情感上最具冲击力的一场戏,便是烧尸后的三人所媾合的秘密。他们抱在一起,彼此的眼神中都有着五味杂陈的情感,却又各不相同。
秦昊所饰演的姜紫成,此时与他之前在《浮城谜事》中饰演的乔永照的形象重叠。他是悲剧的始作俑者,最后也由他来出面了结;而强暴者唐奕杰、误杀人者林慧,卷入其中的他们,又何尝不是获得了一种虚假的解脱?
娄烨电影中的人物,常常惧怕的是一种在沟通失效后陷入的进退两难局面——他们都承担不起真相的后果,不愿让现有的生活覆灭,于是选择了牺牲连阿云这第四个人。罪恶以利益与命运的共同体烙印为一种集体记忆,被尘封并等待遗忘。
联结、利用、抛弃。对于两岸三地的关系,电影提供了一个隐秘于人物和事件之下的观看视角。但娄烨无意于拿自己的人物,去做简单的政治隐喻符号来供人读解;而是选择更为复杂的人性观察,以及堕落背后的时代症结。
电影最终在结局回到了开头,让小诺带我们重返那个黑色之夜。我们亲眼见证,她将自己的(非)父亲从五楼推下,倒在废墟之上。
这一片废墟,是紫金置业高楼下寸土寸金的城中村危房,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奇观”。而这种现象,不断地在中国改革开放后的城市化进程中,集体迸发。
电影选取房地产开发和其中的犯罪、谋杀、强拆,作为切进这一情状的入口,真正的目的在此刻被揭示。
旧村改造与旧案翻查遥相呼应,时代的印痕在房屋的破败中显现,同时也出现在了人的身上,二者互为表里。从现实的景观转向人物,我们能发现,这些“都市奇观”在出现与消逝的过程中,实际上正暗仿于电影中两代人所纠葛不清的“人生奇观”。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会过去,被忘记。”
一个“被抹去”的角色,说出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的点题台词。
幸而,娄烨与这部电影不会被我们忘记,不会被历史忘记。
*首发于风影电影/豆瓣电影,刊于新华日报
摇摇晃晃的镜头磕磕绊绊地追着人咬,赶得急了,跌撞在一起,能把旁观者附到当事者的身上,贴面经历那些似曾相识的过往、现在甚至未来。
讲的是一起城中村拆迁事件。争执,冲突,高光打下,疲沓的城建委主任唐奕杰(张颂文饰)在废墟上搬演大义,说是当年就在村中长大的他,要身先士卒地把自己的春风街33号夷平。可房子尚且毫发无损,转头唐奕杰坠楼死亡,出师未捷。
回想开篇的航拍,林立的光鲜的高楼围剿着一个苟延的驳杂的老区。未几,这些被“发展”催老了的楼房,围观起一个不再相识的故人。
风起了。
唐太太林慧(宋佳饰)、女儿唐小诺(马思纯饰)出现在风口,而查案的警官杨家栋(井柏然饰),又牵出了与唐家私交甚密的紫金企业负责人姜紫成(秦昊饰),背后,还有数年前失踪的合伙人兼情人连阿云(陈妍希饰)。
官与商,警与民,人与兽,生与死,雨要落了,云要破了。
原来底层的人只是背景,复制粘贴后,茫茫一片都是走卒。以为自己参与了某些斗争,原来连场馆都没有进去。又以为自己管中窥豹,能够知个大概,其实内里乾坤,又岂是想象就能抵达。
唐奕杰的第一层皮,先扒一个官商勾结。他的官场亨通,要拜姜紫成的财路无阻。姜紫成的财源滚滚,自然也少不了唐奕杰的挥笔霍霍。
再往下,是桃色交易。林慧曾是交际花,连阿云曾是坐台小姐。1989年,姜紫成在舞池中,与林慧跳入了无人之境。1998年,连阿云在台上唱得风情万种,姜紫成的眼光舔了上来,什么背景都成了空镜。他得了两个女人,又凭两个女人,得了无数的人、权与钱。
身在尖端的是姜紫成,而金字塔的级差成了火线,高压电扎下来,麻过了才知道痛。
两个女人都是弃妇。最荒唐的一幕是短短几秒内,林慧从姜紫成甜言蜜语的大床上跳到了唐奕杰卑躬屈膝的婚姻里。最沧桑的一幕是连阿云被姜紫成从车上狼狈地丢出去,突然惊醒,她能镇得住的,原来只有头脑清明的唐奕杰。
没有人看得起唐奕杰,女儿也看不上,好像这么多年来,任他升官增禄,却还是当初舞池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沾亲带故的路人。他是知道自己矮人一截的,拍婚纱照时下意识地踮了下脚,权当自己够得着一点情感的皮毛。
权钱博弈开始往个体上倾泻,持续放大的不平等催生了精神的变异。唐奕杰的底气只有关上家门后才膨胀,家暴成了他最擅长的示威手段。林慧从未消退的创口,淤出了神经的癔症。而连阿云食之无味的绝望,引向了一场始料未及的劫难。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悲哀,就连小一辈也在劫难逃。唐小诺自幼服用大人的蛮力和软语,深知在病态的城市穿行,要自己先把自己刺个千疮百孔。始终怀疑父亲遭遇车祸是因为查案踩到雷区的杨家栋,被陷害,被追杀,被真相扇自己太过年轻的耳光。
原来世间的悬殊不止是贫富、官衔、体格与话语,在不知深浅的泥淖中走夜路,一脚踩空一生,都来不及跟斗兽棋一样,等到一个小吃大的完胜。
皮下的筋骨都在为欲望断裂重组,但没有一块血肉能够提前预知,并不是有了诱饵才有捕猎者,而是有了捕猎的贪婪与残忍,才有了那么多祭品似的诱饵。
又都忘了,顶上还有一个天。命运转起来,死的死,败的败,一如俯拍的视角,看到一城可怜虫,拥塞在明明暗暗的犄角旮旯里,被一场欲望的豪雨泼下去,淋淋漓漓地都不知抢个什么,斗个什么。
人物在墨中跋涉,时间线被切得刀刀生疼,在没有永远也没有终点的故事中,看得心胸阵阵发颤。
这样浓重的黑暗,在大银幕上久违了。
观影前每人得了一个呕吐袋,怕摇晃的镜头造成生理的眩晕。其实,真正让人作呕的,是野蛮现实压迫下的不适。
姜紫成烧尸时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哭,林慧再次抹开的口红,唐奕杰鼠着的眼光,还有连阿云身上的刀,杨家栋脚上的石膏,唐小诺比粉红更冰冷的假发,一挫,又一挫,都对准了最闷的胸口与胃肠。
他们失了声,也失了积食,连吐都是干呕,只能做出一个象征性的动作。而即便我们差点忘了吐,也有娄烨先做了反应。
他的底本是苍色的,无论是北京、南京,还是武汉、广州,都有挥之不去的灰蒙。时代巨轮下的蚁民被碾过,他就拍他们,又或是我们,拍那些卑微、愁苦、挣扎与麻木,也拍那些轻蔑与清醒。
娄烨的文本要见微知著地去读,要知道断裂的骨节,可以驳在哪里,剜掉的肉块,应当填到何处。要知道虚掉的地点,是要在更空旷的现实里,举一反三,被虚掉的人物,是要在更广大的时间里,借尸还魂。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斗士,还是那个值得尊敬的记录者。我们当然不需要殉道者,但就像电影所说的,“所有事情都是这样,会过去,被忘记”,我们需要有人一直记录真相,记录黑暗,记录直面真相的勇气,记录破开黑暗的轨迹。
电影一点都不可怕,无非是,借了一场游戏,说了一场梦。
醒了,不依旧阳光灿烂?
(原载于“电影杂志 MOVIE”公众号。好希望能看到导演心中的版本,想给出最纯粹最诚挚的五星。)
4月3日晚,媒体招待会上娄烨说, “为了这部影片能通过上映,两年的时间内删改了很多次,甚至在全国公映时间前七天,我被要求再次修改,所以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个人觉得这是一个许多人付出了很多劳动的作品,我希望它明天安全上映。我想表达的所有的态度,都已经在影片当中非常清楚地呈现了,包括影片所有的删改痕迹,这都是我希望让观众了解的。所以从现在开始,我选择保持沉默。”
敬你,娄公子。
接到角色后,马思纯激动的打电话给周冬雨,说,亲爱的你知道吗?我要演娄烨导演的戏了。
冬雨回问,什么角色,快说,什么角色!
思纯笑着说:我刚读完剧本,亲爱的知道吗?这是我有史以来遇到最棒的戏了。你还记得《这个杀手不太冷》吧,就波特曼那个角色,我造型就是这个呢!还有还有,最近流行的小丑女造型我也有。但是哦,导演给到设定的性格是《血观音》文淇那种,但我个人觉得我就是缺把枪的《重庆森林》里的林青霞,超级兴奋!好有挑战哦,希望能拿奖。
冬雨:可网友都说,你的演技巅峰就终止在咱两《七月与安生》的那个浴室里了也,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思纯挂机,一雨毕。
第一次接娄烨导演的戏,宋佳下足了功夫,分别询问了章子怡周迅郝蕾,三人不约而同象征性的夸了一遍宋佳的演技,让她安心,可宋佳还是觉得不踏实,再次拨通了齐溪的电话,正好齐溪在《地久天长》片场客串,一听是娄烨的戏,角色还那么适合自己,就咬牙切齿的给宋佳支了狠招!
齐溪说:脸上不要有多余表情!一定不要!要崩溃,从开机那刻开始,一路崩溃到底,不管剧情家暴或出轨,大特写还是远景,崩溃脸就对了,你就照着赵涛老师演,准没错。
宋佳恍然大悟,乌云散尽。
敲定小井后,井柏然团队连夜开会讨论,并且连线请教梁朝伟演警察经验,梁朝伟思索再三,说道:有位很红的导演跟我说过,一个好的演员呢,是不需要对白的,是姿态。
小井抢着问:那您身上忧郁的气质和眼神是怎么训练的呢?
伟仔笑着答道:邋遢一点,留点胡子,吃点重油腻的,也别运动,痘痘随它疯涨,等到你便秘了,那情绪就出来了。
小井含泪扯下刚敷的面膜。
到陈妍希这边,她正在大骂经纪人,质问经纪人为什么逼沈佳宜演卖唱歌女?
经纪人早有预感,理智的甩出杨天真同款人设表格,里面写道:
第一、于妈的小笼包荼毒甚深,需要转型消化;
第二、为接下来的邓丽君电视剧铺路;
第三、虽然不是第一女主角,虽然结局死的很惨,但娄烨已经答应会把陈妍希本人拍的最美。
陈妍希:ok~别拍的最台就行。
陈冠希接到娄烨的邀约最诧异!
娄烨很诚心的说,你的戏份很重要,剧中作为警察的小井都没破的案子,被你这个香港侦探轻轻松松给破了,最后小井连警察都不当了,选择跟你混,可想而知你有多么关键!但是,上映时你不多的戏份有可能会被删掉,你还演吗?
冠希哥:演!就当是参加声临其境了,我相信观众会认出我的声音,即使是蹩脚的普通话。
抽了一口烟,娄烨又问:剧情里有提到艳照门,你介意吗?
冠希说:不介意,老子在等风来!
这时,娄烨的电话响了,是伊能静打来的。
伊能静温柔的说:导演,能不能不要让秦昊再演油腻猥琐男了,40岁的男人戏路真的就这么窄吗?
娄烨急忙说:静静,我有一个电话进来,先这样先这样。
然后发了一条语音给毕赣:把你的摄影师约过来,我想问问他这个飞行器怎么弄。
过一会儿,又给贾樟柯发了一条语言:贾哥,港台的老歌你熟,除了你御用的叶倩文外,还有没有别的歌曲适合表现拆迁下的小人物撕扯众生相呀~
刚刷到咏梅得到柏林影后热搜的赵涛秒回:一场游戏一场梦!
婁燁版本Chinatown
题材很生猛,但故事稀烂。侦查线简直是灾难,艳照门栽赃一个小警察,这什么神仙操作?刑警看到一个人死在面前自己先吓跑,被人当成凶手追,不会亮身份吗?人物状态都是又疯狂又愚蠢,个个作死的样子,这智商就别玩什么官商勾结了。无论视听语言多高级,针砭现实多大胆,连底层的故事和人物逻辑都理不顺,就别谈其他的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金马奖上一无所获了,年度失望电影。
我们吃不下马思纯的人真的是永远也吃不下马思纯,这个角色要换成一个有港味的真·少女出演一定出彩,但马思纯?马思纯在这里给我扮什么青春叛逆少女啊!井柏然不错,连痘痘都帅气
这是我爱的娄烨。喜欢这种混杂着的晕眩窒息感。井柏然惊艳。
在网络上看的,有些失望。过多的夜景、低照度场面,也许在大银幕上可以获得较多的信息吧。从头到尾摇摇晃晃地拍摄,匆匆乱乱的组接,颠来倒去的叙事,作为创作者个人的风格或爱好也无可非议;不过不顾逻辑地展示一群坏人恶事,却又缺少理性的、情怀的剖析与思考,则很难使观众满意和认同。拍摄于16年,据说删改剪辑了N遍,因此仅靠现在公映的版本去评价此片,也似乎是不准确的。
作为铁粉觉得可能这是唯一一部不太喜欢的娄烨了。摄影和配乐保持超高水准,魔幻都市一直是娄烨的强项,航拍和城中村都很美。但是剧本...难道不是知音体吗?而且时间线多段割裂反复开展之后,关系和故事凌乱不堪,导致无法进入人物的内心世界,情绪表达大打折扣,只看得到“疯癫”却缺乏理由。部分叙事却过于直白,一场抢方向盘戏让人扶额,真是成也剪辑,败也剪辑。妥协很多:最后的反转也很拖沓且无聊,陈冠希还剪到只剩三秒。问题很多,感觉不是差,而是作为娄烨不应该。本该只属于中国的魔幻主义竟然只剩下“狗血”,恐怕只是字面上的“一场游戏一场梦”。
开头不错,题材也确实难得,可还是喜欢不起来。从头到尾都是声嘶力竭的五角撕,人物深度和反应都是《故事会》级别的。这剧情其实跟官商勾结没关系,跟城中村更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谓“社会关怀”不过是个噱头。娄烨和贾樟柯一样,都是不及格的类型片爱好者,擅长拿文艺范儿来遮羞。不一样的是贾樟柯没什么经营影像的天分,而娄烨的镜头语言更为丰富多变,但无节制的晃动、失焦和浓艳的色调还是暴露出了文青那颗不肯安分的心,离真正的作者性还有段距离。
杨家栋和林慧那场戏按设定肯定要啪的(用脚想想都知道),井柏然说不干,这家伙毁了电影…
豆瓣欠娄烨一个词条;广电欠冠希一个镜头;相对自由;绝对占有.
(柏林版)让人不忍苛责的电影。娄烨的作者性或许可归结为一组人因为共享罪恶或秘密形成的粘滞关系,该关系与物候及政治环境同构。这种作者性在《春风沉醉的夜晚》、《浮城谜事》当中找到了完美的载体。但在此片杨警官角色的处理上出现了致命的无力。如何让杨警官卷入事件?在叙事上以诸多黑色电影手笔让其陷落,但在视听上却先验地将其纳入罪恶同盟。娄烨电影甚少讨论“观看”与“被看”,而是讨论“同在”,在其标志性场景中(春晚的小舟,风雨云的汽车),人物视线都是不相交的。因此,杨警官前半段一直缺乏说服力,直到关于父亲车祸的暴力回忆浮现,他才签署了与罪人的契约。而这种共同的“体验”离开了物候或政治环境的迷雾,需要更细的笔触去描绘。如何闪回,以什么为依据闪回?以风,以雨,还是以云?这是个问题。
@金馬55 很好笑,陳冠希演一個偵探,幫助井柏然調查豔照門。他還有以下台詞:「這個照片不太清楚,我叫人處理一下」,以及「這件事情過去了,沒有人會再記得。」補充:婁燁這個人,對於事情可能沒什麼高深見解,但是他感受力很強,耗盡氣力把自己身體所感受到的東西拍出來,無比誠實又堅毅,無疑是藝術家。
刨除一切外在因素不谈,公映版风雨云依旧是一部文本完整自洽、视听水平奇高、观感令人振奋,至少可以排进年度华语前五的工艺杰作。它继承了可以上溯至法国新浪潮时期的手法和精神,以手持、跳切和非线性剪辑,营造出了一个充满情感冲动、联系陆港台三地的感性氛围,与那些精致却空洞的无病呻吟割席分坐。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作品能让人依稀回想起,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电影”。正如娄烨导演自己所说,他的电影一点也不可怕,因为对他而言,制度和时代从来都只是人及其情感的一层层伪装和外衣,只有人本身才是极其具象的爱恨情仇的战场。哪怕几经删改,理念是不可能被妨碍和阉割的,顶多划破几件“衣服”。其中包裹的最简单、最纯粹,甚至黑暗到有点可爱的人性,永远禁得起时间的淬炼和淘洗。
是娄烨在不能提之后最具野心、对现实最为关切的作品,不确定这个版本和他心中的理想有多大差距,但摄影剪辑配乐依旧是骇人心魄,披着悬疑惊悚的外衣,终究还是落脚于人性的亲密疏离。经历过的,就算十年也不过浮光掠影,正在经历的,就算一分一秒也痛在人心。中港台的命运牵绊,谁是风谁是云谁又是雨,你们相互好奇又相互嫌弃,你们互相依存又互相厌恶,抽丝剥茧又彼此缠绕,剪不断也逃不过。
姜紫成点燃黑心的火,流下狐悲的泪;唐奕杰踮起权欲的脚,堕入地狱的门。阿云谢幕收到宿命的花束,林慧出阁跌到灾晦的坑地。那花是通往富贵的邀请,还是沉入寒江的先讯;那坑是平地高楼的征兆,还是万丈深渊的指引。时代弄潮里,没人记得清。记忆压块报废,情爱借发还魂,只记得此情不渝,被悠悠唱起。
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理想破灭之后的野蛮生长。片中还暗藏着一个观点,我们终于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娄烨依然保持了他的气质,这一部则有些犀利与生猛,对当下的关注,对发展的贴切描述,且照旧混杂了太多个人情绪,手持晃动与特写,是我最爱的娄烨的部分。井柏然变化也很明显。不过,陈冠希被剪成画外音了都,厉害。狗血奇情故事会,这就是我们的时代。最后的时代感还是很厉害,已逝去。
预期过高了,冼村事件只是一个开场背景,不是真实的凶杀故事发生地;口播新闻的质感太假,一个富商的回归哪里有地方新闻这么报道?加上剪辑跳步,导致一直在出戏。
这部电影完全靠娄烨导演存在感极强的美学风格撑着,对他来说,肯定是所有主创都在为他的影像风格服务,以致于可以放弃悬念,放弃人物,放弃侦破的过程,就连最终想表达的主题都是站不住脚的,一切都在为娄烨式的影像风格服务,这种影像已经强大到让很多人可以原谅一切不完美,因为他是生猛的,独特的,独一无二的。虽然是一个类型化极强的狗血故事,保持着娄烨这些年一贯的天涯贴吧风格,但很多人并不会用类型片的标准来衡量它,所以那些剧作的缺点都可以视而不见,而是把它当成一部纯粹的作者电影,然后就觉得它完美了。只能说,这样的电影只能给中国人看,一旦脱离了脚下这片土地,它在类型和作者化上的优缺点撕扯就很明显了。
一部定档在404的电影,中国的导演都是戴着脚镣,但是电影是自由的。
娄烨,忠于自己,忠于电影。@金马影展
比《浮城謎事》更「浮城謎事」。原來宋佳才是「女主角」,演技全程在線,這才是宋佳應該演的電影。婁燁應該拍得更好。